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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“怎了?”燕長寂卻不答,似是陷入了沈思。半晌,燕長寂道,“你還記得多少以往之事?”

雲華一聽,只得扯謊答了,“我後來經歷一些變故,先前之事多是記不得了。”

“看來亦是。你方才見得我這張面孔,並無該有的反應。”燕長寂點點頭,言道。

雲華聞言卻是一驚。這燕長寂可會因著這副身體裏換了一副靈魂,便怒起殺之?可看著他又不似那般人。

雲華正想著轉移開話題,以免燕長寂問起些過去往事。誰知燕長寂又道,“你與那幾人,是何關系?”

卻不知該如何回答,只得道,“不過是認識之人。”

燕長寂點點頭,“如此你為何要與那幾人一道?”

“說來卻是話長了。原先並為我所願。”雲華想及前事,便不由心泛苦澀。那人……

“那麽現下?”

“他們說要前往樞城。而我本無他事,便想著四處走走瞧瞧,就打算一道前往了。”

燕長寂卻突地問道,“你是樞城之人此事,亦是記不得了?”

雲華又是一驚,才道,“卻是當真不記得了。”燕長寂亦未再追問,轉而道,“如此我與你同去。”

一楞,這豈不是極易漏得馬腳?一路同行如何能不被他識出破綻?即道,“如此豈不耽擱你緣由行程?你該本有要事,不需因我誤事。”

“無妨。我本就是要回樞城。”

卻是推開不得了?只得應了,“好罷。”燕長寂點點頭。

“那以後,我該如何喚你?”雲華轉而言道。

“自是‘父親’。”燕長寂答道。

“可我還未接受……”雲華回道。

“那便喚我‘爹爹’?”燕長寂歪了歪腦袋,言道。

“可還有別的選擇?”雲華本想著可否喚他之名,可這人看起來來歷甚是特殊,若是直接喚其名該會給他引來麻煩罷?

“有,喚我‘親爹’。”

“……父親。”雲華妥協喚道。幸而先前對著那雲執喚過“父親大人”,這才能順利喚出口來。只是,這人瞧著當真不像是名父親。

燕長寂面無表情地一點頭。雲華卻瞧見他眼中的滿意之色。

將手上抓著的假面皮覆在臉上,細細貼好了,便一只手抓上雲華,又是一陣鬥氣卷著他二人而去了。

落了地,燕長寂便對劍花道,“要一輛馬車。”

“這不現成有嗎?”劍花看看旁處的馬車,問道。主子怎的突然要起馬車來?

“這輛睡得不舒服。”燕長寂看著馬車,搖首言道。

不理會雲錦幾人的反應,“快去快回。回了城賞你梅花糕。”

“是!主子!”劍花聞言眼睛一亮,便斂去身形,借著鬥氣而去了。

不消一會兒,卻是消失許久的樓向率先回來。當下便道,“出發趕路。”

燕長寂卻是轉向他道,“樓首席,等上一時半刻,我們二人與你們一道。”

樓向眼神微動,後便輕一點頭。取來了自己的黑色鬥笠,覆又蓋住自己的面容。

“作何要戴鬥笠蓋住你的假面皮?”卻是燕長寂出聲言道。

在場之人聞言皆看向樓向。樓向言道,“不蓋住假的,便有人能認出。比如你。”

燕長寂點點頭,言道,“辛苦你了。”

樓向氣息頓時一滯。在場之人除開雲華外,皆有所察覺。卻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向樓向投去一抹同情的眼光。

劍花駕著馬車而來,“主子!屬下回來了!莫忘了你答應的梅花糕!”

燕長寂亦不管劍花是聽不聽得見,“是‘您’。”

眾人只見一輛華麗巨大的馬車疾奔而來。約有兩輛普通馬車那般大。待得停在眾人跟前,眾人竟是不由自主打量起這輛馬車來。

馬是上好的馬,精神飽滿,身軀有力。整輛馬車覆著上好的藍色綢緞,上頭還綴著些小巧的裝飾物事。掀開那簾子一看,裏頭寬敞之極,竟還有一張小桌。細節之處亦是精致與舒適並全。

無怪乎那燕長寂嫌棄他們的馬車。果真是區別甚大。只是,雲錦幾人出行一是為了躲避些人,二是為了方便行事。用普通馬車便可兩者皆得。而眼前這馬車,顯然不適合。

“這輛馬車怕是不適宜罷?不怕引來麻煩?”隨風出聲問道。倒並非是為這二人著想,只是這二人與自己等人同行,實在不願被這二人連累。

劍花卻是得意一笑,自馬車中取來極大的一張繡花麻布,罩在馬車上,“如此不就可以了?”

燕長寂點點頭,“不錯。”便手腳並用地,上了馬車,“出發。”簾子後頭傳來兩字。

眾人瞧著這轉眼間變得如同村婦般的馬車,已然無話可說了。雲華正要隨著雲錦等人上那輛原先的馬車,卻聽燕長寂突地道,“乖兒來這輛馬車。”

雲華卻是有些不願的。他與燕長寂並不熟悉,且又唯恐燕長寂有所察覺。此時樓向道,“我是帶他出來之人。”說著便將人帶往那輛馬車。

雲華亦不掙紮,隨著樓向而去了。劍花見了,便悄聲道,“主子,少主一事慢慢來罷。”

簾內傳來一聲嘆息後,便再無動靜了。

雲華因著昨夜睡得身上酸痛,在馬車上顛著愈發不適。“可是身體不適?”雲錦似有所覺,問道。

“無事。”雲華回道。掀開窗簾子,看看外頭,“接下來可會經過市鎮?”

“若能在天黑前趕至斕城,便會在斕城歇上半日。”雲錦回道。

一旁的樓向摘了鬥笠,閉著雙眸,似在歇息,可那身姿卻未有改變絲毫,依舊挺直。

一輛樸實無華的馬車自王城後門出了來。

“主子,我們先抵達何處?”一人低聲問道。

“先去涼城,再經……塢城罷。”馬車傳出一道低沈的聲音。

“是!”

“三王子,大汗已傳回信件。卻是讓他們改道樞城,待得事畢,方才返回狩城。”莫無隱入一殘破寺廟中,稟道。

百裏連祁點點頭,“隨意罷。”

“三王子,你先用著這副假面皮罷。”莫無掏出一件物事,遞予百裏連祁。

百裏連祁接過,“接下來去往何處?”

“先抵達斕城,再去玩霰城。”回道。

百裏連祁點點頭,“一路有勞你了。”

覆雲華·重生 卷二 樞城風雲 玖:茶棚

“王宮那邊有消息傳來。”話畢,卻見男子並未有聽,卻是瞧著南邊出神。“柳影雙。你若是心不在此,便回去那處罷。”

輕笑一聲,“師兄說笑了,我怎麽舍得師兄獨身前往?”

卻不理會,徑自道,“現下王父唯那老匹夫是從,竟是將宮中許多武術高手借與修劍族,前去參與武術大會。”

一聲冷笑,“當真是愚不可及。無怪乎師父對你王父瞧不上眼呢。”

“你對此該是歡喜罷?未曾想師父竟對哄噬國君青眼有加。說不得還有輔佐他一番的心思。”

“怎的?怕師父幫他不幫你?”邪魅一笑。

“幫與不幫,於我來說並無區別。我志不在天下。”

“你倒真是個怪胎。現下是能人四起,野心遍地。你倒好,只為著你那冷血愚蠢的蕭氏家族賣命。你覺得可值你所費的一番心力?既然不圖天下,那你倒是說說,你究竟所圖為何?”

“一心,一人。於安穩盛世中,閑談和樂,攜手一世。”

話落,那張揚肆意的男子僵住了身形。他心裏,何嘗不圖這個?

“後日便是除夕了。”雲錦突地出聲嘆道。

除夕?原來這異世亦有除夕之說?“竟又是一年過了。”如此自己來此處便當真滿一年了。這一年,歷經許多事情。與那人的初遇,入宮成了那人的男侍,疏離與周旋,直至後來的誤解與相知,沖突與留戀。

“不若後日尋個市鎮暫歇一日,就當作是賀歲罷。”雲錦淡淡言道。

二人看向樓向,樓向只道一聲,“亦可。”

“本是打算經斕城去往塢城。只是那塢城,冷清少人。如此不若換一處市鎮,在旁處的……霰城落腳。那處繁華景美,是個好去處。”

雲華點點頭,樓向亦無別的異議,此事便就此定下了。

“父汗,兒臣願與煉弓族同去樞城,以示狩崛王室之威。”百裏連盛出列請道。

“不必了,孤已派遣了一王子去往了。”年邁的大汗緩慢言道。

百裏連盛環視一周,卻見王子俱都在場,便疑道,“不知父汗派了哪位王子?”

“你的王弟,百裏連祁。”

此言一出,滿場皆驚。那百裏連祁不是死了?如何又冒出一個百裏連祁?

“父汗莫不是糊塗了?連祁王弟不是已然身隕了?”百裏連盛面有不豫之色。

“你們這些個人,一個一個,以為孤老糊塗了,沒辦法整治你們了。孤現下不妨昭示天下,嫡王子百裏連祁,福大未死,現下代表孤,前往樞城,以示狩崛王室臉面!待得連祁歸來,孤便傳位於他,成為這狩崛的新大汗!”雖是有些無力,卻比之先前高昂許多,盡力地朗聲言道。

“請父汗三思!”百裏連盛俯身長揖。面有急色,“父汗!連祁王弟失蹤連連,心性必然大變,父汗如何能不明不白便將重任將至他手上?”

“三歲看老。連祁三歲時,便已會關心他的父汗。而在場的這些個!良心俱都湮滅,視年邁老父於無物,妄貪權勢,狠心謀害自己的手足!這等不孝子,要來何用!”發黃褶皺的臉上俱是怒火,橫眉豎目地瞧著底下之人。

“父汗息怒!”齊聲喚道,接著又是,“還請父汗三思!”

百裏連盛卻仍舊不齊,“父汗,那百裏連祁尚未及冠,稚齡少年,如何堪當重任!”

“不必多言!孤意已決!”老大汗一聲令下,眾人噤聲。

狠戾之色自百裏連盛眸中劃過。既你不仁,我便無義!念你是我之生父,便勉強留你全屍!還要讓那百裏連祁看看,他的生父是如何死在我的手上!

斕城。不若洪京與洪城的繁華。卻獨有一股悠然之感。小橋流水,參差人家。行人漫步,販夫閑坐。

有小家碧玉執傘遮了細雪,於拱橋上輕步慢行。有健朗船夫持槳劃了清水,於小河上悠動前去。

兩輛馬車在一客棧門前停下。那客棧高掛著兩個大紅的紙燈籠,若有大風來,便搖搖晃晃,卻不見落。

“今夜便歇在此處了。”雲錦言道,隨後便先行下了馬車。

有小廝迎上前去,親和笑容,卻不見諂媚,“幾位客官是想要住店還是用食?”語調軟糯,聲調婉轉。卻是斕城特有的言語方式。

幾人走入客棧,零落閑散地坐著幾位客人,或是持盞對談,或是對坐少言,卻都是閑適姿態。

“給我們四間上房。”隨風剛這般言道,一人緊接道。“再加兩間。”卻是劍花。

“送些上好的膳食至房中。”隨風又道,一人又是緊接道,“包括我們這兩間。”

“明日再結算房錢與飯錢。”隨風後道,一人又警戒言道,“包括我們的份兒一並由他付。”

小廝瞧瞧隨風,又瞧瞧劍花,點點頭,“好,小的明白了,客官隨小的前去,飯菜稍後便來。”

劍花不理會隨風瞪直了的雙眸,隨在自家主子身後,“主子方才可睡得舒服?”

“比昨夜裏舒服。”燕長寂回道。

“既然馬車這般舒服,何必還要住去一間上房?不若直接歇在馬車裏便是了。”隨風諷道。這二人當真是臉皮厚實,蹭吃蹭喝,也不覺害臊。

“你趕了許久馬車該累了。我將馬車讓與你,你去好生歇著罷。”燕長寂頭也不回,視線也未曾落在隨風身上,只面無表情言道。

“你!”隨風恨道,又聽劍花言道,“一個大男人,這般小氣。將來鐵定討不著媳婦兒!”說著便蹦跶著走遠了。

當真是可很可惡之際。隨風在心裏恨恨罵了,這才緊追自家主子而去了。

“主子,趕了一天路,該累了罷?不若尋一客棧歇上半日,再接著趕路?”

“不必了。尋了住處也無法入睡。”自他離開後,便幾乎再未有入睡過。幸而修武之人,即便幾十日不睡,亦對身體無妨。不過是精神難受些。

但他仍是希望能夠入睡。不為別的,只為入睡後或可於夢中見到他。見到那張如蓮的面容,見到他羞紅了臉頰。即便醒來時失落難過,卻可在夢中得到歡欣。

“主子,不日便是除夕了。”

“趕路。”自己究竟何時才能尋到他?影部昨日得到消息,有人曾見得一與他相似之人,出現在涼城。那會否是他?若是他,便是要一路往北了?那可會是前去樞城?若是這般,快些趕至樞城,便可尋到他了罷……

“族長,為何要帶上這許多弟子?不是派遣族中的一些強手前去便是了?”

“此次各方人馬皆前去樞城,而修劍族那邊,屢有異動……這武術大會怕是會有異變啊。”

“可是此次武術大會,分明是喚獸族提起,怎會是修劍族有異動?”

卻是一聲輕笑,“若非修劍族不安分,那哄噬君主也不會借喚獸族之手,整出一個武術大會來。”

“族長之意是?”

“先前不斷騷擾哄噬邊境的‘匪徒’便是修劍族人。”

“如此看來,確是修劍族懷有別樣心思。不若為何耗費心力作這等事?那此次前去,可是重點防範那修劍族?”

“確是。你好好部署一番,我們好盡快啟程。”

“是!”

郊外驛站。

“已然愈發接近三國交界之處了。”雲錦話落。雲華掀開車幔瞧了瞧。卻是停在一處茶棚前邊。四周青山環繞,在此處的人多是風塵仆仆的趕路人。

“下車稍作歇息罷。”

下了馬車,走入那茶棚之中。人並不多,三兩一桌,聚首交談。卻多是武士裝扮。或腰佩長劍,或是手邊有刀。

尋了一處空位坐下。正聽得一人道,“我現下是巴不得快些趕至樞城。”

“急著想上臺比試一番?”一人笑道。

“非也。這武術大會,哪次不是那些個修武族中人出盡風頭?怎有我們這些散武立足的份兒?”

“可別這般想。以往也不是沒有些許散武,贏得那些個權貴賞識。”

“那得是天縱奇才。反正我是不奢求這個。”一曬言道。

“那你作甚想著快些趕至樞城?”疑惑問道。

“嘿,我自個兒成不了高手,卻可以瞧夠那些個傳奇人物呀。現下那些個王親貴族,修武高手,哪些個不趕往樞城?保不得屆時那樞城啊,是奇人滿街,高手如雲!”

“說得是!說來那樞城城主就是個神秘的,似是要現身主持那武術大會!”

“當真?”驚奇問道。

“去瞧瞧不就知了?我還聽聞那直戮國的‘第一美人’亦會現身!”

“第一美人?是何人?”兩眼放光。

“就是那直戮國君主的第七子,蕭恪!”

覆雲華·重生 卷二 樞城風雲 拾:封氣

“是個男人?”神情又是一變,卻是又驚奇又失望。

“確是個男人!可那確實美得不行!銀發藍眸,比那些個女人美得多了!”

雲華聽至此處不由一楞,銀發藍眸?蕭恪?他曾見過的一人亦是銀發藍眸,俊美之極。可他不是喚作蕭客之?

“那蕭恪可還有其他名字?”雲華輕聲向雲錦問道。

“其他名字?何意?”雲錦一怔,後又道,“你可是問他的字?”

“那他的字是何名?”雲華緊接問道。

“字客之,怎了?”雲錦回了。

客之?那便確是蕭客之了。直戮國第一美人?原來他竟還有這種名頭。原來又是一個王室中人。

“無事,不過是一時好奇罷了。”雲華回以一笑。

幾人除開燕長寂與劍花二人,俱未有摘下鬥笠。喝茶時只稍微揭起一些薄紗。此時卻有好事人,“嘿,你們這些人,戴著個鬥笠連喝茶也不摘,莫不是裝神秘?”說畢便是笑了起來。

那人旁處之人聞言也是一笑,“莫要這般說,保不得人家當真是大有來頭,若是惹怒人家,那可不好!”

“什麽大有來頭?大有來頭之人會出現在這破茶棚?小爺我還就不信了,那些個強人就如天上雲,在這破地方就能遇上這許多個?依著小爺看,那是因著三教九流也好,達官貴人也罷,都奔著北邊兒去,這便有些個不入流的,想裝蒜扮神秘!”

“說得倒也是啊。”讚同應道,話畢便放聲大笑起來。

四周的一些無關人士聽了,卻也忍不住偷笑幾聲。

只是這一番動靜過後,幾人除開隨風與劍花稍有怒色外,剩下幾人連動作都未有停頓過。似是毫不在意。而除了燕長寂外,皆有鬥笠覆面,便讓人瞧不見面色如何。

先前尋事之人,見得這般心有不甘,“怎的?一個兩個全是啞巴?還是聾子?聽不見小爺說話哪?”

幾人依舊不言不動。端坐沈靜。

四周之人皆在觀望事態發展,宛如看戲一般。見得那人如跳梁小醜般,無人理會,當下便有人偷笑暗鄙。

那人見了,便心生惱怒。幾步沖至幾人跟前,“小爺和你們說話你們聽見沒有?”話畢仔細一瞧,卻見幾人皆身形挺拔,似有些許武力的模樣。突地,瞧見其中一人身量不高,全然不似身懷武技之人。

這便一手打落那人鬥笠,“小爺倒是要瞅瞅你這神秘人怎麽個神秘法!”

白色鬥笠翩翩落下,露出一張精致秀美的臉。

“美人!”卻是旁處一人驚呼道。

那人一搓手掌,“喲呵!倒是讓小爺尋著了一個小美人!”得意大笑一陣。

停住又向著眾人道,“大夥兒可看見沒?一個美人!”又對著雲華兩眼放光道,“美人你作甚要戴著鬥笠啊?怎的不讓別人瞧瞧你這美麗臉蛋啊?”說著便伸出手,要撫上雲華的面頰。

坐在雲華旁處的樓向一個出手,“哢嚓”一聲,便將那人的手腕擰斷了。

“你!你竟敢這樣對待小爺!”抱著手腕一邊痛呼,一邊罵道,“你莫不是這小兔兒爺的駢頭罷!我說為何要戴鬥笠,原來是個兔兒爺!見不得人!”

眾人見得事態發展至此,不由有些擔心禍及己身。有三三兩兩之人,連茶錢也未留,便偷摸著往茶棚外而去了。

“哎!客官還未付錢!”茶棚的老婦叫喚道,覆又轉回幾人處,“勞煩幾位客官行行好,莫要在此處生事……”

卻被人狠踹至地,“你個老女人!憑何在小爺跟前唧唧歪歪!”

又對著幾人狠狠道,“來日方長!若是下次再讓小爺遇上,必讓你們斷手斷腳,跪下來求小爺饒命!”卻是準備撂下狠話離去了。

只是誰知剛一落音,人便被一道鬥氣擊出幾米之外。不待停落,又是一道尖利的藍色鬥氣穿刺而過。脖頸上破了一個圓洞,血液即刻迸了出來,成圓形狀四散噴射。

尖利的喊聲響起,眾人紛紛往外奔逃。連那老婦,亦顧不得茶棚,晃著顫悠悠的身子往外而去。

幾人並未受到那血液的波及。卻半晌無法回神。最先回神的雲錦與燕長寂。看向似是從未動過的樓向,不著痕跡地蹙了眉。

竟不知這人是這般出手狠辣。

雲華不可思議地看向樓向,這人竟是因此下這等狠手。為免太過殘忍。卻見不著樓向的神情,俱被那黑色罩紗遮擋了。

此時方圓周圍已無他人,雲華便一把取走了樓向的鬥笠,“你怎能因此下這般狠手?”卻見樓向面泛青筯,眼眸泛紅,死死抿著雙唇,似是難受之極。

雲華一驚,“樓向!你怎了?”覆又轉向幾人道,“他是怎的了?”

“不好!他似是身體有異!”雲錦即起而道,走至樓向旁處,凝出一道鬥氣自樓向額處鉆入他身體,靜心探測。

燕長寂未有動作,卻悠悠言道,“該是有人對他的鬥氣動了手腳。”

“何意?”雲華不由問道。

“看他模樣,或是曾被人限制了功力。可他卻強行破開禁制,這才導致鬥氣作亂。”

雲錦收回鬥氣,“確是。他的鬥氣現下四處亂竄,自身已無法控制了。”聽了燕長寂之言,覺得他的話該八九不離十。

樓氏俱出天才,樓向若是並非特例,現下也該不止這般。可要是有人,不願他愈發強大,對他的鬥氣下了禁制,便會無限滯緩他的修煉進度。說不得會終生不得再躍上一層。

而強行沖開,卻只是一時之策。待得那禁制反彈,便會如樓向現下這般,鬥氣不受控制,若是嚴重,甚至可能爆體而亡!

“那現下如何是好?”雲華問道。

“若是不想爆體而亡,便唯有封住他身上的鬥氣。待得尋了方法解開禁制,再放開鬥氣。”雲錦回道。

“那便封罷。”雲華即道。雖與樓向並無甚關系,可好歹在初來異世之時,是這人予他一本《哄噬事錄》。而在將他帶出宮廷之後的這一路上,也並未有為難於他。好歹相識一場,怎能見他就這般爆體而亡?

雲錦卻未有動,“若是樓向不願,又該如何?”

雲華趕緊向樓向道,“樓向,暫且封住你的鬥氣可好?這是現下唯一之策了!”

樓向的神智已然開始渙散,對雲華之言毫無所覺。雲華等了半晌不見動靜,只好咬牙對雲錦道,“封罷。若是他有所怪罪,推至我身上便可。”

雲華敢這般大膽做下決定,一來是認定自己對樓向有些價值,事成之前該不會對自己痛下殺手。二來,卻是無法深入領會鬥氣對於修武之人的重要性。

雲錦一怔,這人怎的敢這般允諾?是膽大?還是……十分在乎樓向?

隨後緩道,“我現下無法封住他的鬥氣。”說畢便看著燕長寂。雲華亦隨著雲錦視線看向燕長寂,不等雲華開口,燕長寂緩緩起身,“我來罷。”

雲華一喜,便見燕長寂瞬間出手,一股強大的鬥氣沒入樓向胸膛中。竟無人看清那鬥氣究竟是何種顏色。不由懷疑那鬥氣根本便是無色。這才無人能看清。

燕長寂閉眸,引著自己的鬥氣去往樓向鬥氣的根源處。尋到後,便聚齊所有鬥氣狠力拍上那根源處!

終究是停歇了。燕長寂收回手,“好了。”

雲華便道,“多謝。”燕長寂面無表情道,“謝誰?”

雲華一楞,才醒悟過來,遲疑一會便道,“多謝父親。”

燕長寂點點頭,“乖兒。”

在旁處的雲錦幾人卻是一楞。這麽快便認下這樁父子關系了?

劍花在一旁欣喜地看著燕長寂,“主子出手,果真不同凡響!”

“確是。”燕長寂回道。

正此時,一聲悶哼響起。卻是由樓向口中發出。眾人去看,便見樓向似是稍微恢覆了些神智。

“感覺如何?”雲華問道。

樓向甩了甩頭,遲疑道,“我這是……怎麽了?”隨後又臉色大變,“我的鬥氣!”

雲華未曾想樓向當下便察覺了,見得樓向這副模樣,不由有些心驚,“你的鬥氣出了些許問題,便將你的鬥氣暫時封住了。”

話音剛落,樓向便怒極而起,正要有所動作,卻再無力支撐身體,倒在了地上。

“這是怎麽回事?”雲華問道。

“修武之人修煉久了,一旦突然失去鬥氣,便會出現無力的狀況。”雲錦解釋道,“隨風,你幫幫他。”

“是。”隨風應了,便要去攙樓向。樓向卻道,“莫再過來!”隨即用手撫上頭部,眉頭蹙得極深,似是十分難受。

雲華蹲下身子,“樓向?”樓向卻不應,兀自閉眸躺在地上。

“過上幾日便會好些了。”燕長寂突地言道。

“如此我們現下還是啟程趕路,快些趕至霰城,好讓樓向得以歇息。”雲錦提議道。

11-15

《覆雲華·重生》 第二卷 樞城風雲 拾壹:仙降

雲華點點頭,輕聲對樓向道,“樓向,封住鬥氣是不得已而為之,不若你便會爆體而亡。想來必能尋找方法解決。現下我先扶你起來,可好?”

樓向未有動作,不知究竟有無聽入耳中。雲華只當他是默認,便伸手抓住樓向的臂膀,使勁一提,卻只攙起些許,又感知那只臂膀一掙,似要掙脫他。

雲華趕緊加大力氣,便將人漸漸地攙扶起來,將人往馬車帶去。眾人趕緊往外而去,隨風得了雲錦示意,便在一側幫扶著,將樓向送上了馬車。

整頓妥當後,便俱都上了車,趕往霰城。

“主子,有消息傳來!”一影稟道。

“可是他?”龍越眼眸一亮,緊接問道。

“確是關於雲慕君。聽聞有一秀美少年出現在斕城郊外的茶棚,影衛帶了畫像查證一番,該是雲慕君無誤。”一影快速回道。

龍越當下便欣喜難抑,“可有派影衛一路追蹤?”

“一確認無誤後,屬下便立即派了人前去追蹤。”一影回道。

“好!”總算有了確切消息……總算知曉那人現下尚還安好!若是快些趕至斕城,順著斕城而去,該很快便能尋著他罷!

“即刻啟程!”

“是!”

“族長,已得到確切消息,首席曾出現在嫻城郊外。”

“派人去追!務必將人給老夫帶回來。只要還剩一口氣在便可。”

“……是!”拱手應道。

霰城。“仙降”客棧。

“師兄,這些個人可真夠慢的。”一男子斜倚闌幹,手執銀壺。

“你作甚總地關註那幾人?”一男子披散著銀色長發,兀自斟酒酌飲。

“你何必明知故問。”嗤笑一聲,並不看銀發男子。

男子卻不答。仰頭一飲而盡。

“你現下可識出那頭戴黑色鬥笠之人了?”轉而問道。

“自然。”先是應了,後又接著言道,“那老賊的首席,樓向。”

男子點點頭,“只是,那老賊怎會縱容他獨身在外頭這般久?”

“想來是這位首席打算叛逃了。而老賊,現下還未能將人抓回去。”

“換做何人會不叛逃?一邊百般利用,一邊卻下狠手壓制,這倒也還罷了。只是那老賊癡心妄想,竟想以樓向為質,要挾樓氏為他賣命。”說畢便是冷笑一聲。

“當年師父,便亦如同這樓向一般。若非那樞城老城主救助,想來已無命在了。”

狠戾之色自眸中一閃而過,“那老賊萬萬留不得!此次必得將他的狗命留在樞城!”

兩輛馬車緊接著駛入霰城。

樓向閉眸半躺在馬車上。那身姿不覆以往。雲華本以為樓向已然入眠,卻見得那眼睫不時微動,卻是未曾入睡。

究竟是何人這般對待樓向?雲華不禁想著,轉向雲錦看去。雲錦有所覺,便看向雲華,回以清淺一笑,“該無事的。”

雲華微微點頭,亦綻出一笑。掀起些許窗幔,外頭景物一一掠過,寒風竟攜了些許雪花飄入馬車中。又是落雪了。

“落雪了?”卻是雲錦輕聲問道。

雲華並未回轉頭,只道,“確是落雪了。”明日便是除夕了。霰城,那會是怎樣的一座城?

“既是落雪了,便莫再向著外頭了,不若怕會著涼。”雲錦後道。

雲華一楞才應道,“好。”這是關心?

申時已過。夜幕降下。一路緊趕,終於到了霰城。

燕長寂手腳並用地自馬車上下來,微微伸了一個懶腰。劍花自馬車上取來兩件大氅,“這霰城可當真寒冷。”一件遞與自家主子,一件遞與自家少主。

雲華接了過來,“多謝。”他確是覺著冷了。一下馬車,便察覺此處溫度比之先前低了許多。這一路北上,而他又未備有衣物。倒幸而基本在馬車上度過,這才不至於受凍。

“主子可睡足了?”劍花問道。

燕長寂點點頭,“待會出來走走。”

“那主子這回可得帶上屬下。不若主子又會遲遲才歸,害得屬下擔心。”劍花緊接道。

“不要。”燕長寂一口否決了。

“為何?”劍花皺了臉頰,問道。

“帶上你又一路催著我回去,沒勁兒。”燕長寂徑自走入客棧。

“主子等等!”劍花環視一周,除了他自己哪還有那幾人身影?這便緊跑著亦入了客棧。

印有“仙降”二字的紅燈籠微微晃動。

“主子,這雪下得愈發大了,馬車怕會打滑,難以前行。”一影緩下馬車奔行的速度,唯恐過快會使得馬車打滑。

龍越默然,掀起車簾子,“最近的市鎮是何處?”

“若是再趕上兩個時辰,可抵達霰城。”一影回道。這一路幾近不眠不休地趕著,竟這般快便臨近了霰城。

“那便趕去霰城罷。”龍越放下車簾子。

“是。”一影應道,又聽龍越突地道,“趕至霰城後,便歇上一日罷。你也該累了。”

一影喜道,“是,多謝主子!”

雲華與隨風將樓向扶入房中,將人在床榻上放好了。

“待會便讓小廝將飯菜送入來,你現下先歇息一會。”雲華走前這般言道,便掩門離去了。

房中雖有燭火之光,卻仍顯昏暗。樓向緩緩睜開眼睛,直直盯著床頂,一動不動。

自己可會就此成為廢人?再次凝神調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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